李 铭

　　人们往往愿意去远方感受风景的美丽，却对自己身边的美丽视而不见。

　　选个傍晚去红海滩踏霞，这里的波浪是“红色的”。天，是蔚蓝的天，仿佛经过水洗一样，是淡雅的蓝，是安逸的蓝，是和谐的蓝。看海，看天，看不到期待的海天一色，却有另外的发现。延展在滩涂上的碱蓬草，像红色的绸缎铺陈开来。而野生的芦苇，用翠绿为红海滩镶嵌了边角。红是惊心的红，绿是喜人的绿。一红一绿的搭配，平仄出醉人的韵。

　　这片红，红得醉人，红得沸腾，红得吐焰。红海滩——幸福的红，幸福的滩，人生中珍贵的相遇，暖暖的一次邂逅相逢。

　　著名的服装设计师皮尔·卡丹说过：“我创作时，最注重色彩，因为色彩老远就可以看到。”是啊，我们老远就看到了“七彩的盘锦”：黑色的石油、绿色的芦苇、金色的稻田、蔚蓝的海洋、雪白的海鸟、青色的河蟹，还有醉人的红海滩……

　　风是轻柔的，从辽河平原掠过。空气甜美馥郁，带着芦苇，带着碱蓬草和一切草木的芬芳。这里是一片明朗的天地，一种自在的心境。

　　红海滩千百弦，弦弦思华年。红海滩，世界版图上最红的一块，天地间最亮丽的地方。来自世界各地的倦客，不虚此行。你来了，就会感受到红海滩的安宁，就会沉浸于这块心灵的栖息地。

　　美好的地方，总会伴随着美丽的故事和传说。而红海滩的一切，都来源于一株草——碱蓬草，它是一株不起眼的草，是一株带有母性温情的草。

　　碱蓬草是一年生草本植物。茎直立，有红色条纹，多级分枝，枝细长，斜伸或开展。叶线形，对生。正常年份3月上中旬至6月上旬都可出苗。7月至8月为花期，9月至10月为结实期，11月初种子完全成熟。

　　在红海滩风景廊道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也见过碱蓬草，它却变成了另外的一副模样。冷眼看，那线形叶子极像我家乡的野菜“猪毛菜”。红海滩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这就是脱盐陆地上的碱蓬草。一地的碱蓬草，杂陈在我的脚下——它们是绿色的！间隔几十米，为什么一样的碱蓬草却是不一样的颜色呢？从青色到血红，一株碱蓬草的升华。从初心到回归，一片神奇的土地见证了碱蓬草的成长。

　　想起《晏子春秋·杂下之十》：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可能是因为地域和环境的不同。而碱蓬草也是世间极挑剔的物种，它会随着环境的变化发生变化。就如红海滩风景廊道的这帧风景，它究竟在这天地间经历了什么，才由普通的一株植物幻化为美丽的风景。

　　辽东半岛把黄海和渤海分开，辽宁的渤海海岸线中间向内陆凹进，像一个倒写的U字。这个区域叫辽东湾，是辽宁内陆水和渤海的交汇处。这里是水陆交界的边缘地带，红海滩的出现，有地理形态的原因。因为是海河交汇，所以水是咸淡相宜的两河水，不是单纯的海水或者河水。据科学测算，这里的水中盐分在8%至16%之间，盐分淡了，碱蓬草就不红；盐分咸了，碱蓬草就死掉了。

　　这就是大自然的巧合，海河交汇形成的盐碱地，应该是寸草不生的地方。可是碱蓬草是顽强的生灵，它的根系能够牢牢地深扎土壤，长期承受着咸淡水的冲刷，承受着温差的变化，它只吸收阳光中的紫光波，它用粗壮的根系加快着海滩土壤的脱盐过程。风吹雨打不怕，走兽肆虐践踏不怕，日照霜侵不怕……

　　饱经了尘世的诸多沧桑，吸纳了天地的精华。一株碱蓬草是天赐的精灵，就在这延绵的滩涂上化腐朽为神奇。我们怎么解释这样的巧合？这是自然的奇迹，碱蓬草，它与这块土地和这块土地上的人注定要相遇。

　　碱蓬草学名叫翅碱蓬，土名又称为“盐荒菜”“荒碱菜”。碱蓬草在饥荒时期，还是救命菜。盘锦曾流传着这样的民谣：“人进苇塘，驴进碾坊。”饥饿年代里人们发现碱蓬草是可以食用的，于是，这些神奇的植物救了很多人的性命。碱蓬草做的“菜团子”，那一定是有其特殊的滋味。一株碱蓬草，满足了人的味蕾和温饱需求，润泽了人的生命，这份恩情该有多么重要。而食过碱蓬草的盘锦人，他们的身上不也有碱蓬草的坚韧顽强和多情吗？

　　翻阅这株植物的历史，在宋人曾巩的《隆平集·西夏传》中，早有古人食用碱蓬的记载。碱蓬草含有人体所需的维生素、矿物质、碳水化合物、高有机铁、高有机硒。碱蓬草居然浑身是宝。

　　碱蓬草的种子很细小，生命力顽强。每年成熟的时候，靠轻柔或者暴躁的风力，它们就把种子重新洒满滩涂，或者靠一只海鸟的爱情，它们也能够把种子传播。1986年，当地政府为了配合辽河三角洲的农业开发，修建了一条全长26.6公里的大洼小三角洲防潮大堤。大堤建成以后，滩涂上迅速散播了碱蓬草的种子，逐年形成了碱蓬草的生长群落。

　　一株植物把它的精神给予了土地和人民，而这块土地也为它提供了适宜的温床。为了感念它的好，人们把这些红色的精灵传唱，碱蓬草是红海滩的灵魂，是盘锦人是对美的极致追求。

编辑：邱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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