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爽
11月24日,著名学者叶嘉莹去世,终年100岁。
叶嘉莹生前任教的南开大学在官网称她为“古典文学研究学者、南开大学讲席教授”。央视在今年初为她做的一个专题节目中称她为“诗词大先生”。百度百科介绍:“叶嘉莹主要从事古典诗词教学、研究和推广工作,曾获得中华诗词终身成就奖,2014中华文化人物,改革开放40周年最具影响力的外国专家,中国政府友谊奖,感动中国2020年度人物。”网上更为通行的对她的赞誉是“白发的先生、诗词的女儿”“穿裙子的‘士’”。
叶嘉莹高寿,被她影响过的中国人已历几代。尤其是对众多中国古典诗词的爱好者来说,叶嘉莹一定是他们难忘的领路人。笔者第一次知道叶嘉莹,是20世纪80年代,在新华书店偶然看到一本《灵谿词说》(缪钺、叶嘉莹合著),展卷之际顿时被清新的文风所吸引。第一次见到叶嘉莹的形象是在本世纪初,她成为“百家讲坛”最早的讲述人之一,出现在了央视的屏幕上。我想大多数人也跟我一样,是在最近20多年间知道了这个名字的。
有趣的一点在于,叶嘉莹从来都是一位严肃的学者,无论是在大学课堂上,还是在荧屏里,她都不是“学术明星”,从未尝试过用“通俗化”的方式来讲诗词。人们之所以称她为“诗词大先生”,多少也是带着一种敬畏的。但为什么她的名字家喻户晓,连读诗的孩童都知道?(一位朋友的孩子得知叶嘉莹去世的消息后,感伤之余说:就是从她那里才知道原来女性也是可以被称作先生的。)
我想,首先可能是她的传奇故事太吸引人了。从她的传奇中,让我们对她的人生品格产生了由衷的敬意。叶嘉莹少年时代遭逢乱世,四处漂泊,中年后又遇家庭变故,接连失去父亲、女儿和女婿,但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未能浇灭她对古典诗词的热爱和学术研究的执着。人们之所以称她为“士”,就是因为从她身上可以看到“士”的品格:“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以天下苍生为念,有宽大的胸怀与开放心态,有教化天下的社会责任感,有道德修养的自觉。从1979年主动申请不要任何报酬回国教书,她培养的学生遍布海内外,直到去世前,她已累计捐出3000多万元支持中华传统文化研究。古代之士,我们没见过,但今天的“士”我们看到了。
其次,是因为她讲诗词时的魅力让人无法阻挡。读叶嘉莹的文章,始终气韵流动、毫不凝滞;听她说诗,始终充满激情。据说,南开的课堂上,叶嘉莹的课总是“人满为患”,甚至有一次连她自己都无法挤到讲台上。一位毕业于南开的年轻同事说,她就是因为听了叶嘉莹的课才爱上古诗词的。诗词是叶嘉莹度过艰难岁月的最大慰藉,看似纤弱的诗词,像坚硬的铠甲,帮她承受了那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如她在点评陶渊明诗时所说:在精神上“任真”自得,在生活上持守“固穷”,故终能摆脱人生种种困惑与矛盾,而寻得脱身不移之止泊。这样的任真、固穷与淡泊,是叶嘉莹的魅力,反过来也证明了中国古诗词所具有的无穷意蕴。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叶嘉莹有幸在她晚年遇到了中华传统文化一天比一天高涨的热潮。叶嘉莹当年决定回国,既是因为故国之思,同时也是基于古诗词研究者和教学人才的青黄不接。这些年里,她从未停下四处奔走讲学的脚步,一直不遗余力地进行古诗词在各类人群中的推广。今天的传统文化热,正是叶嘉莹一直期待的结果,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对于这一点,我想她一定是欣慰的。
叶嘉莹曾在一首赠别诗中寄托了对远方友人的深切怀念,其中一句亦可用来送她此番远行:“为有风人仪范在,天涯此后足怀思。”
责编:曹思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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