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文
在这之前,我吃过用大洋河边的苇叶包的粽子,那带着某种草香的味道很别致;我吃过大洋河边“满地芦芽短”时节捉到的嘟噜蟹子,个大肥硕,无论腌还是煮,味道俱鲜。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生长在大洋河边的表弟和河畔的芦苇。
于是,从那时起,心头便萌生一个念头,我总会和大洋河的芦苇不期而遇的。
十多年前的一个暑假,表弟约我到大洋河畔钓鱼,还反复强调大洋河的鱼如何如何肥美。尽管我对钓鱼这一爱好没多大的兴趣,但还是欣然应邀,因为始终怀揣着一个愿望。由此,也终于有了与大洋河芦苇零距离接触的机会。
大洋河,发源于辽宁省岫岩满族自治县偏岭乡一棵树岭南侧。清朝时曾叫洋河,后因河水流量大之意命此名,流经岫岩县、东港市,至黄土坎镇入黄海。
地处东港市黄土坎镇境内的这段大洋河,是整条河流的入海口处,也是东港市境内最大最主要的一条入海河流。潮水在这里涨了又退,汹涌又平静,留下了两岸的盐碱滩。一如生长在鸭绿江水和黄海水中的东港各类海鲜,大洋河的芦苇在大洋河水与黄海水混合的环境中,开始了千万年的生长,繁茂而生动,寂寥也沉静。
八月的芦苇是大洋河两岸盐碱地绝妙的幻想,那绿色恍如梦境。于是,我看到,满目碧绿的芦苇一泻千里,它们从地平线的天际处漫过来,夹着逶迤的大洋河。我知道,地平线之外是黄海。海风吹过,大洋河两岸掀起了芦苇的波涛。尽管离海还有尚远的距离,但我仿佛听到了属于海的呼啸,还有一种属于海的力量,有些雷霆万钧。顷刻间,海风过去,几十公里的河岸涌起了芦苇绿色的涟漪,涟漪抚弄衣角,宛如一种温柔的牵携,这时,我还会听到生命拔节的声音和絮语。大自然成长的声音从芦苇荡里传出来,轻盈的唰唰声,唰唰唰唰……声音在风中荡漾,有一种启示般的感动。
很难想象。很难想象这一片盐碱地里有如此挡不住的生机!
我只怪自己为何不带着照相机,拍下这芦苇的壮观。
不久,我从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看到了这样的一则消息:某沿海市的一个苇场,由于天气干旱,处于干涸状态,于是蝗灾肆虐。电视画面上的芦苇连叶带秆全部被蝗虫啃光,后来飞机洒药,无边的芦苇地里铺满了蝗虫的尸体,触目惊心。
我很担心大洋河边的芦苇是否也会遭此劫难,于是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表弟询问大洋河的芦苇生长情况。表弟语气轻松地回复我:没事儿,大洋河边的芦苇有大洋河养着呢,不会干涸,这么多年从未遭过蝗灾。挂了电话,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也为大洋河的芦苇庆幸不已。
也许是挡不住的诱惑,同年的深秋,我又一次来到大洋河边,这次我带着“长枪短炮”,有备而来。
深秋的大洋河两岸,原本连天接地的葱绿已变成铺天盖地的金黄,悠远荒古的沉寂一泻千里。深秋的芦苇在风中摇曳着万般的柔韧,阳光从西边的天空瀑布般射下来,芦苇神秘如岁月枯去,但却风情万种;明明是青春不再,但却留一世忧郁的豪情。风从西边吹过来,摇曳倾斜的芦花,芦苇荡顿时镀抹了金箔、银箔,原始的荒芜刹那间流光溢彩。目光所及的远处,芦花如万千森林之鸟,突然从苇海浮出,精灵般地在苇尖上跳跃、欢腾;近旁,硕大的芦花如羽,如万千鸥鹭雁鹤栖立。细看,每一枚芦花都是一个独舞的白色精灵,这是灵魂安谧自由的天地。
我被这宏大的景观深度感染,在河畔,前后左右,好一顿端量,终于选取了一个最佳的角度,以几枝在风中摇曳的硕大的芦花为近景,以大洋河水为中景,以远处的夕阳与大片的芦苇为远景,拍下了一幅照片,留下了大洋河瑰美、曼妙的瞬间。
有了无人机拍摄以后,我更是多次光顾大洋河畔,在那里不仅拍到大洋河入海以及黄海涨潮时逆流而上的壮观,更重要的是,可以拍到大洋河两岸的芦苇或墨绿或金黄的浩瀚。
后来,当得知鸭绿江口的湿地已成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一确切消息时,我兴奋不已,因为大洋河两岸的湿地也有幸被纳入保护区之中!我深知,大洋河两岸的芦苇有福了。
责编:张晓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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