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松

　　在乡下长大的孩子，谁还没有过挖野菜的经历呢？“三月三，曲麻菜钻天”，到了农历三月，阳历4月，北方的田野里随处可见挖野菜的人了。

　　40多年前，我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学生，经常和同学们拿着铲子、挎着篮子去挖野菜。

　　这天周日下午，在学习委员大山家里，我们学习小组的同学提前写完了作业。大利说：“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坝外挖野菜吧！”

　　我们几个男生都表示赞同，几个女生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她们像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蹦了起来。蓝蓝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就连空气也是甜滋滋的，同学们像一群追逐嬉戏的老鹰，可开心了。

　　野菜的种类很多，曲麻菜、婆婆丁、大脑瓜、苦碟子、水荠菜、水芹菜争先恐后钻出了地面。早年间，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些野菜往往就成了救命粮。

　　大山知道的最多，他一边挖，一边给大家讲野菜的学名和功效。比如，大脑瓜叫小根蒜，健脾开胃，清热解毒；曲麻菜又叫苣荬菜，抗炎抗病毒；婆婆丁又叫蒲公英，消肿解毒。大山的爷爷是老中医，大山都是跟爷爷学的。

　　听着大山的娓娓而谈，我们学了不少知识。想不到，我们身边的野菜竟然还有这么多神奇的功效。很快，我们的篮子里就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菜。

　　大权逮了一只“屁屁虫”，用手轻轻一捏，捏出了臭屁，大权就拿着“屁屁虫”凑到女同学刘静和王英面前，刘静和王英就捂起了鼻子。这时，一只狐狸从草丛里钻出来跑向了远处，很快就不见了。

　　大利说：“一架钢琴跑远了。”

　　我们学校有一架木质的脚踏钢琴。那是几年前同学们在校田劳动，发现了一只红色的狐狸，陆树芳校长带着师生们将这只狐狸围了起来。最后，用这只狐狸的皮换了架钢琴。

　　一股旋风盘旋着刮了过来，大权和邢希伟就喊：“旋风旋风你是鬼，三把镰刀扫你腿！”

　　“呸！呸……”我和海娃朝着旋风接连吐了几口唾沫。

　　看着远去的旋风，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我们一边挖菜，一边唱：“今天休息，下地采菜，采菜喂猪，猪长得快，猪尾巴炒菜猪毛卖，猪㞎㞎送给农业学大寨。”

　　草丛里还有许多像小白帽子似的蘑菇，我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蘑菇采了下来。大山说，这些蘑菇没有毒，那些颜色鲜艳的才有毒。

　　休息的时候，文艺委员刘静就站在中间，大大方方地唱《采蘑菇的小姑娘》：“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冈/她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大家鼓起了掌，让组织委员王英也表演一个节目。她声音很好听，朗读比赛时得过第一名。

　　王英抬头看了看，两只鸟在不远的老柳树上欢快地跳跃着。她想了想说：“我给大家朗诵一首咱们学校李双田老师创作的儿歌《鸟妈妈》吧！”

　　接下来，王英就朗诵起《鸟妈妈》来：“小鸟的妈妈/是村头的胖丫/每到秋天/把草籽采下/冬天下雪/扫一片空地/撒上草籽/喂小鸟来吃/吃饱的小鸟/胆子真大/围绕着胖丫/嘁嘁喳喳/我知道胖丫/不会说话/她却能听懂/小鸟在说啥。”

　　一群鸟落在了树林里，大权说：“带夹子来就好了。”

　　大权是个打鸟的高手，除了用弹弓，还会用铁线夹子，将一条白白胖胖的玉米螟绑在夹子的销子上，然后将夹子埋在向阳的土里，引诱鸟来吃。

　　大利说：“你还想打鸟啊？陆树芳校长说鸟是咱们人类的好朋友，他让咱们爱护它们。你要打鸟，传到陆树芳校长那儿，非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批评你不可。到时候，我看你的脸儿往哪儿搁！”

　　我们只知道，那些长满羽毛的鸟，不论烧着吃，还是剁碎炸酱，都是难得的美味。上自然课，老师告诉我们鸟儿和青蛙是人类的好朋友后，我们都不再打鸟、捉青蛙了。大权吐了一下舌头，露出两颗小虎牙，狡黠地笑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黄昏，夕阳洒在河上的光像是许多金针随着水波晃动着。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一种明丽的蓝色，远处的群山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几个生产队的社员赶着牛马从远处的桥上走过，人和牲畜的身影倒映在水里。今天玩得真开心，我似乎看到，篮子里的野菜也跟着我一块微笑呢！

责编：栾溪
审核：徐晓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