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面孔接棒，经典民族歌剧再现沈阳舞台

80岁《白毛女》为何仍能打动人心？

　　复排版《白毛女》中，“扎红头绳”场景再次触动观众心弦。 受访者供图

　　本报记者 杨竞

　　核心提示

　　八秩经典再登台，鲁艺薪火写新篇。12月3日、4日，沈阳音乐学院复排的民族歌剧《白毛女》在盛京大剧院上演。这部1945年诞生于延安时期的经典歌剧，历经80年岁月，曾被多种艺术形式成功演绎，也经历过多次复排。80年后的今天，年轻演员们如何担起再现经典的重任？吹了80年的“北风”何以再次点燃当代观众的热情？请跟随记者的视角，从人物的唱腔、塑造到舞台的细节中，找寻那份跨越时空的艺术传承与创新答案。

　　回到延安

　　青年演员在“泥土”里寻找喜儿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大幕拉开，这熟悉的旋律和场景，唤起了几代人的民族记忆。

　　1945年4月，延安杨家岭中央大礼堂内，一盏汽灯将简陋的舞台照得通明。当《北风吹》的旋律首次唱响，那如诉如泣的音符便穿透了黄土高原的夜空。台上，“喜儿”扎着那根象征着希望与抗争的红头绳，舞步轻盈坚定，每一个转身都诉说着被压迫者的困难与觉醒。台下，战士们紧握的拳头、群众眼角的泪水，与舞台上跃动的身影交织成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80年后的今天，舞台上，喜儿的红棉袄、杨白劳的破棉袄、大春的羊肚手巾……极具民族风情的造型，将观众带到《白毛女》剧中。

　　80年来，多位艺术家都扮演过女主角喜儿，包括王昆、郭兰英等，经历了80年的《白毛女》凝聚了几代人的情感记忆。面对这些前辈艺术家，沈阳音乐学院教师李优怎样诠释她心中的喜儿呢？她汲取前辈所长，细腻展现了喜儿在绝境中的坚守。第一场戏，“北风吹，雪花飘”与“扎红头绳”作为最经典的唱段，在80多年后再演，也一定要“一鸣惊人”。李优清亮圆润的嗓音配合青春俏丽的扮相，犹如严寒中盛放的蜡梅，清新质朴，饱含对父亲和乡亲的热爱，也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舞台上，等待父亲回家过年的喜儿忙碌在灶台边，贴饼子的手法十分娴熟，不少观众称赞，演员的表现“非常地道”。然而，这一切对于李优来说，曾经完全是陌生的。为了演好这部经典歌剧，李优与其他演员一起去延安体验生活，打柴、放羊、包饺子、贴饼子、点卤水豆腐……对几十年前杨白劳、喜儿的困苦生活有了更加真实的感受；通过实地考察白毛女洞、奶奶庙、黄家大院，参观西柏坡纪念馆以及白毛女陈列馆，对人物形象塑造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与体悟。

　　剧中，喜儿的人物身份有着多次的转变，从开场时盼爹爹回家过年的羞涩少女，到被抢入黄家的苦命奴仆，再到拼力逃出身负血债的复仇女神，每个阶段的喜儿，都是一次重大的“转型”。辽宁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安琳赞叹道：“舞台上，李优在塑造不同阶段的人物时，能将表演与演唱恰如其分地融合，展现出喜儿的复杂心理，感人至深。”

　　专家认为，早期版本的《白毛女》着重突出阶级压迫与革命斗争，契合当时社会变革与民众对新生活向往的时代精神。随着时代的发展，此次复排更加注重对喜儿形象的细腻刻画，深入挖掘喜儿在苦难中的复杂心理，她从单纯的受害者，拓展出坚忍、挣扎与反抗等立体层次，体现了社会对人性认知的深化。

　　创新表达

　　对白改唱段引台下共鸣

　　没有绚丽的灯光，没有奢华的布景，《白毛女》的舞台简单却不失精致，始终与剧情发展高度贴合。新版歌剧《白毛女》更加强调回归歌剧艺术本体，突出音乐性、歌唱性和旋律性。从最初６幕５个小时版本，到３个多小时的版本，再到如今４幕２个多小时的《白毛女》，相较以往，这次的复排有一个明显的特征：说了不唱，唱了不说。比如“赵大叔讲红军”“穆仁智强抢喜儿”等几场戏中，把以前的对白改为唱段，增强了歌剧的感染力；“喜儿和大春山洞重逢”一场，恢复了一段上世纪60年代便已创作完成但一直未使用的大春与喜儿二重唱，声情并茂，催人泪下，还增加了部分唱段，“我是人”等段落受到观众认可……

　　歌剧《白毛女》是中国民族歌剧的“开山之作”。为更好地传承与演绎民族经典，沈阳音乐学院在复排歌剧《白毛女》时，特邀多位曾参与2015版《白毛女》创作的艺术家，为本次排演全程“掌舵”。

　　舞台上，年轻演员在继承前辈宝贵经验的基础上，结合当下观众的审美习惯进行创新。巧妙地融入现代戏剧表现手法，比如在肢体动作的设计上更加灵动自然，眼神交流也更加丰富，让剧中所有人物形象在舞台上更具时代感与生命力，能更好地引发年轻观众的情感共鸣。

　　沈阳音乐学院教师史玉学是杨白劳的扮演者，虽然他多次在舞台演唱《白毛女》中的经典唱段，但此次在歌剧中扮演杨白劳还是第一次。史玉学说，此次在《白毛女》中扮演杨白劳，整个情绪和情感都要贯穿在剧中，杨白劳勤劳、忠厚、善良，但因常年拖欠租子和驴打滚的高利贷债务，每逢年关被迫外出躲债。除夕夜归家时携带白面、红头绳和门神试图与女儿喜儿过年，却遭黄世仁逼签卖女契约，最终在悲愤中喝卤水自尽。演出中，史玉学将杨白劳这个在旧社会压迫下尚未觉醒的老一代农民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每一个眼神，都有故事；每一句唱词，都饱含深情。

　　另外，贾鼐扮演的赵大叔、李超扮演的王大春、孙欣悦扮演的喜儿（B角）、沈德鹏扮演的黄世仁、曹粹扮演的黄母等不同的角色，都得到观众的赞赏与肯定。

　　观众海岑说：“舞台上，不仅演员们表演得好，红头绳、贴门神等细节极具民俗韵味，也形成了很强的代入感和震撼力。”

　　“从演出现场受欢迎程度可以看到，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来自人民、回报人民，这些一以贯之的艺术创作理念正是《白毛女》这样的艺术经典能够跨越80年历史时空，历久弥新、常演常新的关键所在。”辽宁人民艺术剧院青年导演李松说。

　　延安时期，《白毛女》从鲁艺走出去，影响了全国万千观众；今天，《白毛女》走进沈阳音乐学院，是为了让更多学子接过这一棒，传承鲁艺薪火，践行延安精神。沈阳音乐学院院长田彦表示，站在新的历史起点，沈阳音乐学院作为延安鲁艺的传承者，复排民族歌剧《白毛女》意义非凡。今天的演绎，不是为了复刻与怀旧，旨在熔铸传统、开创未来。

责编：杨金凤
审核：刘立纲